



“黑色的油”,這是克拉瑪依在維語里的意思。1955年,克拉瑪依發(fā)現(xiàn)了中國第一個大油田,那一年也成了這座城市的誕生之年。2015年,也就是克拉瑪依60歲生日之際,教育部批復中國石油大學(北京)建設(shè)克拉瑪依校區(qū)。自此,更多的青年走向了沙礫、頁巖和紅層地貌的懷抱。
王星澤是中國石油大學(北京)克拉瑪依校區(qū)石油學院資源勘查工程專業(yè)的2018級學生,也是這個年輕學校的第三屆學生。今年大四的他,已經(jīng)和中國石油塔里木油田公司簽訂第三方協(xié)議,畢業(yè)后將留在新疆工作。
當年選擇來到克拉瑪依,既是意料之外,又是情理之中。王星澤有離家更近、更輕松的院校和專業(yè)選擇,但最后,王星澤還是主動把中國石油大學(北京)克拉瑪依校區(qū)從第三志愿放到了第一志愿。
王星澤是個自由又浪漫的人。“我很愛旅游,喜歡野外的生活,這應(yīng)該也是為什么我喜歡去一線基地勘測?!辈坏?2歲,王星澤已經(jīng)去過中國19個省市,他上一次旅行計劃是從四川南充出發(fā),經(jīng)重慶再回成都,走過一個小三角環(huán)線。
半個多世紀前,同樣有一批熱血的年輕人經(jīng)國家派遣來到克拉瑪依進行地質(zhì)調(diào)查。1955年6月6日,獨山子1219青年鉆井隊在黑油山附近定出一號井位,10月29日,這口井噴出工業(yè)性油流,“克一號井”成為蒼茫戈壁灘上誕生的中國第一個大油田的標志。
彼時的地質(zhì)調(diào)查隊,無法抵御戈壁地區(qū)的大風天氣,風一來,帳篷全都被吹個底朝天。于是克拉瑪依人民便向下開發(fā),形成了當?shù)鬲毺氐摹暗馗C子”建筑。
一線開采時,既有零下四十多度的高溫,也有零下30℃的低溫,地質(zhì)勘查,完全無法和“說走就走的旅行”相提并論。
王星澤不是不知道這一點。本科期間,他和同學前去準噶爾盆地西北緣參加野外實習,幾百公里的環(huán)線后,最遠到達了位于新疆塔城地區(qū)和布克賽爾蒙古自治縣的龍脊谷。深入龍脊谷內(nèi)部時,風沙很大,手機沒有信號,只能靠指北針和太陽方向判斷方向。由于沙子的比熱容低,當時溫度將近40°,體感溫度更高。
“真的很漂亮,很純凈?!蓖跣菨烧f起新疆的時候很真誠,總像眼里有光?!拔襾砜死斠肋@么多年,這里的天沒有看煩過。”
從濕潤的天府之國來到干旱的西北戈壁,這并不是一個所有人都能輕易做出的決定。而讓王星澤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、有意義的時刻,就是每當去到野外實習,登頂后看到的壯闊的戈壁全景:自我于天地間的渺小,這一方大好的河山。家國命運和個人命運,在此刻無法不深深地聯(lián)結(jié)。
中國石油大學(北京)克拉瑪依校區(qū)2016年開始招生,435名首屆畢業(yè)生來自全國16個省份,其中118人選擇到新疆基層工作。第二屆畢業(yè)生里,有220多人選擇留在新疆工作。
王星澤所在的資勘班上共有20多名學生,其中還有8名女生,據(jù)王星澤說,他們中的許多人都來自全國外地的其他各個省市,其中不少人都選擇了今后留在新疆。
九月,初秋的克拉瑪依層云迭起,紅山湖在陽光下像一面巨大又完整的反光鏡。誰也不曾想到,面前這個純潔如洗的湖泊曾經(jīng)蓄滿了污水。克拉瑪依紅山湖原為東溝污水庫(南湖),2012年年初,政府對南湖開始進行改造建設(shè)。經(jīng)過排污清淤、植樹造景等一期改造工程,紅山湖才有了今天的模樣。三年后,中國石油大學(北京)克拉瑪依校區(qū)在這里拔地而起,紅山湖成為一顆心臟,鑲嵌在這7200畝的大學城之中。
王星澤喜歡跑步,平時他就圍著這面紅山湖的沿岸慢跑。水天成線,日落余暉,圖書館的落地窗將這一切都映射得有些恍惚,讓人很難將眼前的這一切與當年《克拉瑪依之歌》里那個“沒有水,沒有草,鳥兒也不飛”的無人之地聯(lián)系起來。
今天,瀝青的光澤依舊閃爍在城市的上空。許多青年和王星澤一樣,他們同樣“轉(zhuǎn)過臉”,卻不再“向別處去”,只看到克拉瑪依的天,不曾感到厭倦。